【本文内容主要整理自Sawbones,一个戏说医学史上各种不靠谱疗法的播客。笔者整理的过程中也有参考一些资料添油加醋一番。文章以娱乐为主,不过里边的故事也都是有事实依据的。文章的内容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用作治疗建议。】 又是一篇完全不需要插图的好文,老规矩不能不插图:快来看奥黛丽赫本和她的小鹿
古埃及人肯定是古代对于人类内脏了解程度最高的人群,因为制造木乃伊的时候需要把内脏全部取出来然后在身体里塞上棉花就跟现代人做标本一样。取出来的内脏会放在瓶瓶罐罐里陪葬,等死人复活以后他可以掏出棉花再把内脏塞回肚子里去然后就能继续吃面包鸡腿了。说到底整个过程其实是为了防腐,但埃及人这块的技术优势实在太大了,别的民族有很多都由于各种禁忌不敢乱拆解同类的身体。
在古希腊解剖人类身体是违法的,但古希腊人是极其好学的民族,所以你只要说明自己是为了学习和交流的目的解剖的,而且保证自己在24小时内缝回去,警察就不会为难你了。于是古希腊人就留下了很多的医学解剖记录。这点是很重要的,因为到了古罗马,人体解剖依旧违法,但是罗马的警察就不会这么客气了。所以可怜的盖伦老师只能去抄一点希腊人写的东西,实在忍不住了就解剖一两只猴子,然后把看到的东西写到自己的书里面。猴子和人差别还是挺大的,所以盖伦书里错了不少东西。
很多人以为教会是反对人体解剖的,其实没有。十字军东征时,死在外地的要带回家埋葬,可是尸体带回家太不方便了,当时的人就把尸体切碎煮了,把煮出来的骨头打包带回家。
解剖人体在中世纪是很流行的,简直和马戏团表演一样。你可以预先售票,然后镇里的人会抢着来看你表演。这个始于1350年。
达芬奇画的好,是因为他偷偷解剖过尸体。
天主教会还赞助过尸体解剖。1530年一对连体双胞胎死后,教会还专门雇人解剖了他们,目的是看他们的灵魂在哪个地方。很多教会精英死后都被解剖了,尤其是被封圣人的那些人,解剖的目的是看他们作为圣人和普通人有什么不一样。比如说有一个女圣人叫啥来着,死了解剖的时候,就说是发现她心里有一个十字架,然后还在膀胱里发现三颗结石,于是说这是三位一体的象征。
17,18世纪开始有所谓的“手术剧院”,和马戏团比起来又进步了,虽然最初只是供医学生学习观摩的,但不赚白不赚呀,所以普通人也可以买票进去观摩。皇家和上层社会人士还会给留前排座位呢。
当然尸体解剖也是有限制的。古代的解剖师分两种,一种是正规出身的医生,还有一种你知道的,理发师。当时的规定是这两党每年加起来只许解剖十具尸体。这个数字当然是随便规定出来的,后来学解剖的人越来越多,爱看解剖的人也越来越多,十具尸体实在是不够,然后1752年就通过了一个极帅的法案,规定杀人犯的尸体也可以用作解剖。这个法令是作为加强版的死刑发布出来的,医学生知道了无不欢欣鼓舞,坏人知道了无不闻风丧胆。
可是尸体还是不够用,于是就有了“复活师(Resurrection Man)”这个职业。名字很魔幻,其实就是偷尸的。他们所做的事情就是在深夜跑到墓地里用最快的方法偷一具尸体出来卖给外科大夫。一般偷一具尸体只要不到一个小时,而且偷的都是比较新鲜的,穷人墓葬不讲究所以下手也容易一些。刨开墓葬,打开棺材,打理一下死人,然后用钩子拖走。有时他们还会坐马拉的那种出租车,司机问起来就说这是喝醉的小伙伴。
有些医生雇不起复活师,只好自己跑去偷尸,可毕竟不是专业人士,于是缕缕被抓。偷尸的最佳季节是十一月到三月,因为天气凉爽尸体不易腐败。医学院一般都有专门运送尸体的秘密后门。
死者家属也知道他们的这点算盘,于是也想出各种办法应对。最直接的办法,你们不是想要新鲜尸体嘛,那我们就把尸体放家里让它腐烂,烂的差不多了再下葬。你还可以自己守住墓穴,或者雇人帮你守着,守墓人的英文单词是mortsafe,哈哈你又学会一个没用的单词。
有时候被偷走的尸体又被人认出来了,比如有一次当地的要人造访一家医学院,到手术室观摩的时候,就发现手术台上赫然躺着最近刚死的参议院议员John Scott Harrison,这是个了不起的人,虽然自己没当过总统,但他的老子和儿子都当了总统。然而最后他却不幸地躺在解剖台上了。
后来家属越来越聪明,法令也越来越严,尸体越来越难找了,医学院真的好着急,怎么办呢?谋杀,耶。当然医生都是讲医德的,真正这么去做了的只有一个人。此人从街上搜集乞丐流浪汉,带回来把他们灌醉然后勒死解剖掉。就这样一共谋杀了十六个人。他被抓以后,当局判了他死刑,死后解剖示众,这还不够,他的皮还被做成了钱包,到今天你还可以在英国爱丁堡的警察博物馆看到这个钱包。
这些都是英美十七八世纪的事情,最后我们要讲的是一场发生在美国的暴乱。
1788年的某天,一个叫John Hicks的医学生在纽约医院上班解剖尸体(尸体本身大概来源不明和,当时的大部分尸体一样,没准是偷的),这时他发现有小孩子在窗户上偷窥,然后他做了件不太好用形容词形容的事情——他拿起一只切下来的死人胳膊,对着那几个小孩边挥边说:“你们快给我一边玩去,看到没,这是你妈的胳膊,再不滚我就用你妈的巴掌抽你们!”
小孩子们被吓得屁滚尿流跑掉了,然而不幸的是,其中有小孩最近真的死了妈妈,然后他们回去就告诉了他们的爹,当爹的知道了说这还了得,马上带人去墓地看,结果更不幸的是,他们发现真的被盗墓了!这些其实都是巧合,可就是都碰到一起了。这家人极其愤怒,聚了百多号亲戚朋友,一起跑去把纽约医院给砸了。很多医学生和医生被揍,当局为了保护医院的人,只好把他们给关到监狱里。
故事还没完,第二天这队人又杀回来了,这次不是百余人,而是五千人。然后他们不管三七二十一踏平了哥伦比亚大学。想到还有医生躲在监狱,他们就跑去冲击监狱,于是和当局的民兵杠上了。美国国父亚历山大汉密尔顿也在场,是的美国有很多国父。
眼看两队人就要开战了,一个当地的男爵好心站出来喊道:“别开枪啊,我们商量着解决吧,以和为贵啊!”然后暴乱分子一块石头砸过来正中他脑壳。从地上爬起来后,他就对着民兵喊:”打死这帮狗日的!”于是就打起来了。
不过结果也不算严重,死了8个,伤了一些。这起事件还推动了法令改革。此后只有死了48小时无人认领的尸体才可以送到医学院。士兵和外地人不在此列,因为士兵为国而死,外地人是我们的好伙伴。不过流浪汉的尸体还是可以随时取用的。
现在有了尸体捐赠这回事,不过无主的尸体还是有被送到医学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