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选翻译自 Dr. Joe Schwarcz 的一本 Is That a Fact?: Frauds, Quacks, and the Real Science of Everyday Life. Google Books有本章节的英文原文可供预览。】

【这篇可以和《放血》放一起看】

从没输过的赛马手在赛前和马说的悄悄话是什么？“红的是玫瑰，蓝的是蓝莓，你要是输了，送去炼胶水！”好吧，这个笑话有点冷，不过在20世纪以前聚乙酸乙烯酯（PVA）和其他人工合成的粘合剂还没有被发明的时候，那些老了不中用了的马的确是被送到胶水厂的。从马皮、马蹄、以及马的结缔组织中可以提取出胶原蛋白，这是一种理想的木材粘合剂。我们说的“胶原蛋白（collagen）”指的就是这些组织中提取出来的一类蛋白质，这个词的来源是希腊语的“kolla”，也是“胶”的意思。

也不是所有的老马不能干农活之后都被送到了胶水厂，有的农民发现了另一个可以为他们榨取一点利益的途径，于是它们就有了另外一件差事——水蛭采集员！很令人兴奋的新职业是不是？于是老马会被牵到沼泽水域，等从水中牵出来的时候，身上就会爬满这些吸血的虫子，就像穿了一件水蛭做的外套，看上去这些生物对于马真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呢！由于当时人们生病的时候医生经常开药方让他们用这种虫子治病，采集水蛭在当时也算是一种相当赚钱的职业。

水蛭作为医用最早可以追溯到公元前1500年的印度的一个叫“语帅（Sushruta）”的圣人，他是印度传统医学“阿育吠陀（Ayurveda，意思是生命的知识）”的创始人之一。语帅说水蛭可以用来治疗皮肤病以及各种肌肉骨骼疼痛。古埃及的医生拓展了水蛭的用途，将其用作治疗头痛，中耳炎，以及痔疮。著名古罗马医生盖伦则用水蛭来平衡四种“体液”，所谓四种体液是指血液、粘液、黄胆汁、黑胆汁。如果发生面部潮红或者身体肿胀之类的症状，那么就是身体里的血液太多了，治疗方法则是用水蛭把多余的血吸掉。

神奇的是，虽然没有任何有效的证据，不管是用“柳叶刀”还是用水蛭实施的放血就这样成了医学界的一种标准治疗方法，而且一用就是2500年！僧侣、牧师、理发师也都跟着医生的脚步实施着放血疗法。1799年，乔治华盛顿生病的时候，在10小时内放掉了身上多一半的血，这显然是让他死得更快了。

很多英国医生也爱用水蛭，尤其是在眼、耳、口的周围，因为这些位置下刀的难度较大。他们还掌握了用酒精和糖鼓励水蛭下口的方法。不过水蛭在英国一直缺货，所以需要数以百万计地从法国、德国、波兰、澳大利亚等地方进口，这些地方的水蛭是用动物肝脏作为诱饵，然后下网捕到的。有时候穷人家的小孩为了多赚点钱，会自己跑到水塘里，然后带着满腿的水蛭爬出来，和前面提到的马一样。刚爬在身上的水蛭只要轻轻一拔或者用火一烤，就会滚落下来，所以也不会造成多少伤害。这是一件好事情，因为水蛭一旦真正下口了就是一件麻烦事了。你还记得《非洲女王号（The African Queen）》这部老电影里的 Humphrey Bogart 是怎样被这些小吸血鬼逼疯的吧？

由于水蛭缺货，医生不得不去研究一各种回收利用的技巧。一只水蛭一般只要吸15毫升血就会吃饱自己掉下来，但如果在盐水里泡泡，它就会把吸的血吐出来然后又可以继续工作了。一个德国医生还发明了一个让水蛭不停吸血的方法，就是在水蛭肚子上开一刀，然后水蛭吸多少就漏掉多少。水蛭似乎不太在乎这样的冒犯，于是一吸就是几个小时。神奇的是水蛭还可以内用。如果要治疗扁桃腺肿胀，你可以用一根丝线穿在水蛭身上，然后把它送到嗓子眼里，等水蛭吃饱后再把它钓上来。有时水蛭还被送到阴道里用来治疗各种“妇女的抱怨”，这方面的文档记录都很模糊，不过有一处提到这种技术需要一个机灵的护士。

虽然放血作为一种通用疗法已经被现代医学淘汰了，但由于水蛭的唾液含有一些止痛和抗凝血的成分，它们还是有活可干的。举个例子吧，水蛭释放出来的水蛭素（hirudin）就是一种抗凝血的蛋白质，水蛭咬下第一口以后血会不停留出，甚至等水蛭吃饱脱落后血还在不停地流，就是这个水蛭素的功劳。这种吸血的水生虫类甚至被美国的食品药品管理局批准为一种“医用工具”。

外科大夫会在耳朵，眼皮，手指再植以后，甚至在皮肤再植以后使用水蛭。这样做是因为动脉手术再接是比较容易的，但静脉很难再接。虽然过一段时间后伤口处毛细血管再生会把静脉连回来，但这段时间内再植的耳朵或者手指中会充满了血液，最后导致血瘀以及循环问题。而水蛭恰恰可以将多余的血吸出来，水蛭分泌的水蛭素又可以防止瘀血形成。水蛭素作为抗凝血剂还是很有潜力的，甚至有希望用来消除心脏病或中风后的血瘀。不幸的是水蛭素很难从水蛭身上提取出来，但基因工程也许是解决水蛭素生产的一个好办法。

今天的医生从哪获得水蛭呢？用不着马了，他们可以从一家叫 Ricarimpex 的法国公司直接购买。也许你觉得，在帮人保住耳朵或者手指头之后，这些小虫子多少该受点奖励吧，不过它们最后的下场是死在一桶消毒剂里，一点也不比被拖到胶水厂强。 后记

其实中医也认为水蛭有“逐恶血、瘀血、月闭、破血消积聚”的作用，但把水蛭杀死晾干煮熟吃掉真的大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