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内容主要整理自Sawbones，一个戏说医学史上各种不靠谱疗法的播客。笔者整理的过程中也有参考一些资料添油加醋一番。文章以娱乐为主，不过里边的故事也都是有事实依据的。文章的内容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用作治疗建议。】
Max von Pettenkofer是卫生事业的先锋人物
霍乱是一种源远流长的和拉屎有关的疾病。霍乱很可能起源于古代的印度的粪河流域，你也许听过那首古老的歌谣：“干了这碗粪河水，来生还做印度人”，说明河水的确是要命的。霍乱是通过贸易路线传染到世界各地的，印度的商队走到哪，霍乱就在哪里爆发，简直就是移动生化部队啊，虽然他们真的不是故意的。在古代，霍乱可是瘟疫巨头之一，所杀的人动辄数以百万计。
霍乱是一种叫霍乱杆菌的细菌导致的。霍乱的传播途径是所谓的“肛口途径”，就是排泄物里的病菌污染了食物和水源，然后被污染的东西再被人吃到肚子里导致疾病传播的一个过程。霍乱的症状就是拉稀，不是一般的稀，是像淘米水那样的白色稀水，白色的东西已经不是粪便了，而是肠内壁组织的碎屑。所以，很惨。
霍乱致死的主要原因是拉肚子导致人体脱水，所以只要努力补充水分，病人还是能挺过去的。补水也是现在治疗霍乱的标准手段。
古人对于霍乱病因的分析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体液论阴阳平衡之类，治疗方法也都是放血催吐什么的，不过也没人蠢到用泻下的方法治疗霍乱，所以，也还好吧。
后来有人用瘴气理论解释霍乱传播，说霍乱是垃圾粪便辐射出来的瘴气导致的，吸了这种瘴气就会得病。
还有歧视性的病因解释，比如很多人跑上海打工，然后上海爆发霍乱了，上海的土著就认为霍乱是硬盘带来的。
除了地域歧视还有阶级歧视，比如上层社会和有钱人就比较不易得霍乱，这很可能是因为这些人的卫生条件好一点，但当时谁懂这些啊，所以我们认为霍乱是贱民得的一种病。
古人想出了这么多关于霍乱的解释，就是没一个靠谱的。这个百分之百要怪当时的医生，他们太蠢。
到了19世纪后期，细菌理论出现以后，大家开始逐渐往这个方向思考各种疾病的原因，但还是有人将信将疑。比如说有些健康的人粪便里也发现了霍乱病菌，但他就是没得霍乱，怎么样，你的细菌理论也解释不了了吧哼哼。以当时人们对疾病的理解，这个还真解释不了。
不过细菌理论后来还是慢慢被更多人接受，预防的办法也慢慢找到了，十九世纪末以后，霍乱流行的的趋势就开始逐渐走低了。
先讲一个德国医生的故事吧。
Max Josef von Pettenkofer，1880年出生的医学博士兼化学家，他学的是卫生专业，也就是卫生和疾病的关系。他住在慕尼黑，当时正好霍乱爆发，于是他就有了研究对象。当时霍乱杆菌已经被发现了，但是Max觉得原因没这么简单，他认为虽然细菌可能致病，但只有不讲卫生的人感染细菌后才会出现严重症状甚至要命。卫生专业的嘛，这么认为也很正常。其实只要感染了细菌，讲不讲卫生对结果完全没有影响。
但是Max是一个有责任医生，他知道自己必须要证明自己的观点。要证明就得做实验，要做实验就得有实验对象，可能是讲卫生的人都不愿意参与实验吧，也可能是Max觉得自己是卫生专家比别人更懂讲卫生吧，反正最后Max就用自己来做实验了。实验的方法就是搞点霍乱病菌弄到自己身体里，如果他没有得重病，就说明霍乱不但和病菌有关，还和讲卫生有关。
于是Max就去找病菌了，为了实验的严谨，他不但要找霍乱病人，而且还找了症状严重最后死了的病人，然后取了他的排泄物，自己喝下去了。
结果Max医生真的拉肚子了，但不算严重，后来就好了。这个很有可能是他喝的便便剂量不够，或者运气好所以感染不严重，但不管如何，这个实验对于他来说可是相当成功，和他当时的期望结果完全一样嘛。
后来人们还在邮票上印了他的头像，用来纪念他喝便便的伟大勇气。虽然他在这次霍乱中的成就点是零。
接下来要说的是一个英国人，他的名字叫John Snow。不是守夜大队的那个囧斯诺，是著名医生约翰斯诺。
1854年，斯诺医生想要研究出霍乱是怎样传播的，当时很多人都在研究这个课题，细菌理论也是新兴热门理论，斯诺认为霍乱是水源污染导致的。英国有个伦敦镇，伦敦有条泰晤士河，当时镇里的大小便是直接通过管道排到河里的，然后河水还是饮用水的来源。多漂亮的肛口途径啊。当时斯诺正好赶上了霍乱爆发，所以正是他做研究的好机会。他研究的方法是走访统计病人，然后画了一张疾病分布地图，最后他找到了一个疾病发源点，是一处饮用水的水泵，就这一处。因为他统计的结果是，所有的病人都通过某个途径喝到过这个水泵的水。
故事中间也是有曲折的，斯诺的研究差点就被毁了。他的统计既要纪录病人的饮用水源，也要纪录健康人的饮用水源作为对比，就有那么一个女人，他住得离那个嫌疑水泵很远，但她也得了霍乱，她的侄子住的更远，也得了霍乱。这不是和前面的统计都矛盾了嘛。更不幸的他们又都病死了，咋办？所幸后来斯诺又找到了这个女人的一个外甥，才知道这个女人以前是住那个水泵附近的，后来搬家到远处，但她觉得之前那地方的水特别好喝，于是天天运回去喝。他侄子则是去她家做客喝水喝死的。
和别的伟大发现一样，斯诺的发现公布出来后完全没人理会，连个到水泵房贴纸条的都没有。当时还有一个神职人士叫亨利怀特黑德，他认为霍乱是上帝的惩罚，为了证明斯诺你懂个球，他自己也亲自出去做了调研。怀特黑德也蛮拼的，他愣是找到了当地第一个得霍乱的人，是个婴儿。这个比较尴尬了啊，婴儿就算有原罪也比大人清白不是嘛，于是他不甘心继续问下去，小孩都母亲最后告诉他说俺家娃的尿布就是在那个水泵附近洗的。好嘛，最后不但没推翻斯诺，还把病源找出来了。
早先霍乱也没什么好治法，主要就是隔离吧。如果外出的船上有人得了霍乱，船上就要升起一面黄旗，然后这艘船一个月不许靠岸。隔离一个月后才让进港。
1832年纽约爆发霍乱，当时纽约有25万人口，但是有10万人逃离了纽约。
古代的治疗方法。
水银不能少，各种植物和精油不能少。之前没提过的有一个热疗，你可以洗热水澡，或者通过摩擦生热也可以，烫脚后跟也可以。英国殖民军跑到印度时，肚子上捆着厚厚的用来给肚子保暖的腰带，就是用来预防霍乱的。
美国用过番茄汤。英国用一个叫医马草的草药。
放血疗法，鸦片。
有一个奇葩病例是用柠檬汁配了药液敷眼睛，结果病人疼的抓狂，四处乱奔没人敢拦，后来跑到花园水缸一通狂饮直至虚脱，醒来后霍乱好了，但是眼睛也瞎了。这个是被作为成功案例记录下来的。
今年年初美国加州还发生过一次禽霍乱，在一处人工湖里死了两百多只野鸭。由于禽类的粪便污染湖水，味道太重，往日的旅游观鸟团都不愿意去了。只好把湖彻底清洗了一遍。
时至今日，每年全球还有三到五百万人得霍乱，死亡人数是十到二十万，主要发生在贫穷的地区，灾害或者战争动乱后尤其多见。其实预防和治疗很简单，保持水源干净就可以了。可惜要做到这个，有时候，很难。